10月31日，就在萬聖節那天，薩巴蒂諾打電話來和威廉說，無論如何都希望他能回紐約一趟。

威廉無奈，只能和所有約好了要一起過萬聖節派對的朋友們道歉，然後坐上了飛往紐約的飛機。這一次威廉沒帶路西維德和棉花糖，因為他很快還要回來，就《紫色》的問題和斯皮爾伯格展開討論，威廉已經決定要投資《紫色》了，那會成為米高梅86年的沖奧重點項目。

路西維德小盆友和棉花糖大爺被交給了溫蒂和勞伊這對準夫婦照看。

威廉本來打算是讓比弗利莊園裏經驗豐富的老管家代勞的，但是溫蒂卻堅持要“和維德寶貝兒培養感情”（溫蒂原話），然後便接過了這個要帶孩子和貓一天一夜的麻煩事情。

溫蒂抱著路西維德在客廳裏玩，順便逗他道：“我們才不麻煩呢，對吧？”

“嗯！”維德寶貝重重的點了一下頭。

可愛的溫蒂心都要融化了。

特意飛來洛杉磯，準備和女朋友度過一個火辣激情的萬聖節夜晚的勞伊，眼睛裏的怨念都快能化為實質來殺人了。

但是，勞伊又不能把威廉怎麽樣，只能打電話騷擾自己已婚的雙胞胎兄弟。

“你以為帶孩子和貓就是最可怕的部分了嗎？錯，大錯特錯！”隔著電話，特助先生都能感受到勞伊的一腔悲憤。

“如果只有我和溫蒂照顧小BOSS，我還可以安慰自己說，把這就當做是婚前練習吧，我和溫蒂早晚也會有自己的孩子，如今這樣還別有一番情趣呢。

“但該死的是，溫蒂的那個gay蜜米格卻表示，既然他們都有事去不了派對，那他幹脆也不去了，他要來陪溫蒂一起看孩子。

“你猜溫蒂怎麽說？

“‘好呀好呀！’”

勞伊把溫蒂的聲音表情表現的惟妙惟肖，那真的給他留下了很“深刻”的印象。

“連最後的獨處都不給我留！人！幹！事！你們隨便哪個誰，跪求趕緊給米格介紹個男朋友啊啊啊——”

電話那頭只傳來了特助先生和莉莉太太不那麽厚道的悶聲偷笑，這還是他們第一次見一向算無遺策的勞伊如此抓狂，自然是要看個夠本的。

“大BOSS這次是又要整什麽幺蛾子了嗎？”勞伊表示，他的笑話可不是白看的，他雖然很沖動，但在沖動之下也有著他自己的盤算，好比從肯定知道薩巴蒂諾的計劃的自家兄弟這裏，打聽到薩巴蒂諾計劃，然後劇透他全家！（字面意義的劇透全家，誰都不放過）

“他要求婚。”特助先生在自家兄弟面前……真的根本藏不住任何秘密。

“！！！”我還沒求婚，他就想到求婚方式了？！這不科學！罪加一等！

當然了，勞伊最後也還是沒能劇透薩巴蒂諾全家，因為溫蒂不讓。

米格和路西維德全程圍觀，然後，米格悄悄對路西維德說：“大自然就是這麽神奇。”

“恩？”路西維德疑惑的歪歪頭，完全不懂米格在說什麽。

“我是說，誰能想到呢，比鬼都精明的勞伊的克星，會是溫蒂。傻白甜。懷特。唔，也許也不是那麽不可思議，畢竟溫蒂可是有著言情女主人設標配的人啊。”米格自言自語道。

——“勞伊這號的，放在小說裏也就一男二，還是反派男二，戲份不能更多了。”米格曾用他從事導演行業多年的專業眼光，對威廉犀利吐槽，“勞伊能逆襲成男主，絕對是上帝打了個瞌睡。”

溫蒂很為威廉激動，所以，她是絕對不會讓她的男朋友毀了好友的這份驚喜的。

“不過，說真的，勒森布拉大BOSS的這個求婚日期選的可真是……別出心裁呢。”誰會在萬聖節求婚？

薩巴蒂諾會。

為什麽？

因為薩巴蒂諾的父親當年就是在萬聖節跟伊莉莎白求的婚，還一次就成功了！天知道這位勒森布拉先生當年心裏在想什麽，但是這樣的傳統還是應該尊重的，就像是薩巴蒂諾準備給威廉的那對素圈婚戒。據說是勒森布拉家族祖上一位同樣是和同性結婚的家主的訂婚戒指。

是的，勒森布拉這個奇怪的家族，也出過同性戀家主，概率還不小，合法的繼承人也不知道是從哪裏來的。

當然了，薩巴蒂諾把威廉騙到紐約，不可能用“我要和你求婚”這個火急火燎的理由。他選了一個真實的理由來掩蓋求婚的本質。

這個理由就是……

“還記得之前海軍部門的那通電話嗎？”薩巴蒂諾在電話對威廉道。

國防部辦公室這次找薩巴蒂諾，其實不是為了他們和微軟正在秘密合作的項目，而是為了找薩巴蒂諾拍電影，他們準備投資拍一部帶有政治宣傳意義的電影。“關系”一說放之四海而皆準，國防部想拍電影，自然也是覺得找個熟悉的朋友會更加可靠。

於是，擁有兩家電影公司的微軟，就這樣屏雀中選。

這次國防部征兵的主要合作對方是美國海軍，主角的職業那邊已經給限定死了——海軍飛行員。

海軍飛行員在任何國家，幾乎都可以說是最特殊又拉風的兵種，供職分陸地和艦艇兩種。待遇最好，福利最高，是國家真金白銀堆砌出來的稀少又珍貴的特殊人才。主要負責的是配合海軍在海上的作戰，是國防中十分重要的一環。

拍電影征兵嘛，展示給觀眾看的，自然只能是這種特別能耍帥的兵種。至於服役之後的實際工作，呃，那差距基本就是賣家秀和買家秀。

和政府部門合作，特別是油水很大的軍隊，自然是肯定不會吃虧的，甚至在拍攝和上映後，都會有不少政策福利上的傾斜，這是別的好萊塢巨頭公司求都求不來的好事。威廉自然是不會把這種面子工程推之門外的，不過他不會當主要的制片人，還是那種掛個名的執行制片人。

上東區的房子裏，薩巴蒂諾緊張極了，因為他今晚不是要求婚，還要坦白一件他早就該坦白，但因為路西維德的突然而至被打斷了的事情。

好吧，雖然薩巴蒂諾覺得他很緊張，內心裏的活動都夠演好幾部狗血電視劇了，但他表面上卻始終只有一副表情，那就是面無表情，= =。

所以威廉對接下來會發生什麽，沒有一點概念，他只是把這當做了一次很尋常的晚餐。

他吃的很開心，談工作談的也很開心。

“說起來，你知道嗎？我最近對我的工作有了一個全新的想法。”酒足飯飽之後，威廉的談性依舊沒有降低，他反而甚至隱隱有點“這才是今晚的正題”的感覺，他對薩巴蒂諾道，“還記得我之前和你說過的，我想在紐約辦個漫展嗎？就像是聖地亞哥漫展那樣的漫展。”

“嗯哼。”剛準備開口說求婚正題的薩巴蒂諾，就這樣硬生生的又把話給咽了回去，假裝自己很在意威廉如今正在說的一系列工作上的事情。

BALABALA……

“你到底有沒有在聽？”

“我聽了，羅伯特。雷德福找你一起合辦聖丹尼尼斯電影節，我很喜歡他80年執導的那部《普通人》，我記得他好像還得了奧斯卡的最佳影片，對吧？這確實是個比你開紐約漫展更好的主意。”一心二用這樣的基本能力，薩巴蒂諾還是有的。

威廉很開心薩巴蒂諾的專心，繼續眉飛色舞的講到：“是的是的，我也覺得聖丹尼斯電影節應該比紐約漫展更有發展。我是說在如今的情況下，紐約漫展當然還是要辦的，但也許應該再晚幾年。”

雷德福既是美國很著名的演員，同時也是分量極重獲得過奧斯卡的導演。

雷德福在80年獲得奧斯卡之後，於81年和他的朋友們在猶他州成立了丹尼斯研究所，旨在幫助那些新人導演和編劇，為發展多樣性的獨立電影而努力。

而威廉在1981年的時候，剛好因為《兩桿大煙槍》而同樣獲得奧斯卡。雷德福在影院裏看了煙槍，十分喜歡，還買了錄像帶收藏。奧斯卡之後，雷德福通過惠勒聯系上了威廉。兩人在低成本的獨立電影方面很有共同語言，可以說是一拍即合，在電話裏，雷德福和威廉說了有關於丹尼斯研究所的構想。

丹尼斯研究所是非盈利項目，不能為威廉帶來什麽利益，但他還是很高興的用之前制作電影賺得錢，為丹尼斯研究所投資了一筆，支持它的發展。

這本來是威廉人生中都不足以他提起的一件小事，但是誰能想到呢？幾年後的今天，雷德福會給威廉這樣一個驚喜——聖丹尼斯電影節。

讓本來在考慮用餘錢在紐約投資創辦“紐約漫展”的威廉，有了不一樣的想法。

他是說，他們都必須承認，二次元文化在美國還沒有真正發展起來，不是嗎？FW出版旗下的集英社，所面向的受眾還是沒有什麽經濟能力的青少年。當這些人長大後，以變形金剛為代表的二次元作品，會成為最讓威廉驕傲的放長線釣大魚式的文化傾銷策略。但是如今嘛……讓他們現實一點吧。

這裏的現實，威廉說的並不是聖丹尼斯電影節能為他賺多少錢，而是說這個旨在支持獨立電影的電影節，在真的能開辦起來之後，其背後所代表的威廉“從參與游戲的玩家到裁判評委制定規則的人”身份的轉變。

這絕對會成為威廉人生的一個重要轉折點，他成為娛樂圈大人物的期末考試會向前邁很大一步的那種重要。

至於紐約漫展這個業餘愛好，只能在事業面前讓步了。

當威廉好不容易說完之後，薩巴蒂諾以最快的速度開口搶回了主動權，他不能再讓威廉“工作、工作還是工作”下去了。

“今天除了國防部要拍征兵電影的事情以外，我還有一件，或者兩件事要和你說。它們兩個是連在一起的，在我沒開口之前，我能請你保證，你會讓我全部說完之後，再對我發脾氣，或者別的什麽嗎？

“發脾氣？”威廉先是一楞，他有些不解，“我為什麽要對你發脾氣？”

然後，不等薩巴蒂諾開口回答，威廉皺起了眉頭：“你出軌了？”

“……你為什麽會這麽想？”

“因為這是我覺得我唯一會真的生你氣的事情。”威廉一本正經，他的占有欲也是很強的。

薩巴蒂諾是既感動又無奈，不期然間，又一次被威廉搶先說了很甜蜜的話呢，他整個人都要不好了。當然，內心的活動，並不影響薩巴蒂諾在嘴上趕忙表明立場：“我一輩子都不會背叛你的，無論是精神上還是肉體上。”

“OK。那麽，你可以開始了。”威廉點點頭，他覺得那就沒有什麽是他不能接受的了。

“這件事需要我們先去一個地方。”

威廉很明顯的遲疑了一下，薩巴蒂諾不會真的做了什麽很不得了的事情吧？還要轉移地方？他們到底是要去幹什麽？

“……我不知道你想了什麽，但是我發誓不是你想的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。”薩巴蒂諾無奈極了，有個想太多、思維過於跳躍的愛人不可怕，可怕的是他竟然覺得這樣的威廉很萌！他的審美已經搶救不回來了嗎？

“我什麽都沒想。”威廉義正言辭。

薩巴蒂諾忍笑忍的很辛苦。

然後，他們就一起沿著萊辛頓大道，開始了一般人戀愛初期最愛做的事——壓馬路。

紐約的天氣最近有些過於的冷，威廉在急匆匆出門前，還不忘圍上了一條駝色的純羊毛圍巾。

是不是覺得這樣的描述有些熟悉？

反正威廉是很熟悉的，因為就在前不久他才夢見過。

……

威廉再一次做了那個夢。

那個他替薩巴蒂諾擋了子彈然後死掉的夢。

然後，威廉就醒了。

坐在偌大的床上茫然四顧，大腦乍然驚醒時有些遲鈍，好一會兒，威廉才分清了現實與夢境，那夢太真實了，真實到他至今仍能回憶起精神體被硬生生撕裂時的痛苦。

此時威廉正住在比弗利的勒森布拉莊園的主臥，手邊放著睡前才看完的小說《紫色》和劇本開頭。2B250當時給出的意見是，小說最多只能獲得奧斯卡的提名，想要獲獎，就要在劇本改編上下很大的功夫。威廉對此念念不忘，連做夢的夢裏都是劇情。結果也不知道是怎麽搞的，好好的夢就變成了這樣。

隔壁的嬰兒床上，熟睡著路西維德和棉花糖，一人一貓連呼吸都好像同調了，讓人看了就不自覺的感覺舒心不少。威廉強壓下對於夢境的恐懼，不想打破這樣的溫馨平靜。

威廉悄悄下床，特意去了隔壁房間的盥洗室。

他一遍又一遍的用涼水拍打著自己的臉龐，想讓自己清醒一點，在淩晨三點的時候。

上一次威廉夢到這個擋子彈的噩夢，他的身邊有薩巴蒂諾陪著。在幾萬英尺的高空，他明白了他喜歡薩巴蒂諾一直陪著他。那麽這一次又夢到它，是預示著什麽呢？

威廉開口，病急亂投醫的詢問著鏡中的自己。

那個自己回答，噩夢都是反的。

是的，噩夢都是反的！

威廉不想讓任何人擔心，便誰都沒有講，只是睜著眼睛在床上一直躺倒天明，然後在第二天佯裝什麽事都沒有發生過。

……

最後，就真的好像什麽都沒有發生過。

直至今天。

如果不是街上有盛裝打扮、挨家挨戶要糖果過萬聖節的孩子們，威廉差點錯以為這是他的夢境成真。

天上甚至真的飄下了一些雪花。

呃，好吧，不是真的雪花，只是把自己的家裝飾的稀奇古怪的鄰居們的房子裝飾，被風吹過來了一些。

“我真的不明白我們為什麽要徒步去卡爾家。”哪怕伯恩斯坦外公家離他們所在的社區真的很近，但是外公此時並不在曼哈頓的房子裏住啊。而且，誰規定住的近就不能開車去了？他們又不缺那點油錢！

薩巴蒂諾其實心裏也是這麽想的。

——這真的是一對一點浪漫細胞都沒有的情侶。

但是薩巴蒂諾的父親當年求婚也是這麽一個過程，帶伊莉莎白走過對於他來說很重要的地方，好比他從小長到大的街區，也好比他第一次見到伊莉莎白便對她一見鐘情的地方。

就伊莉莎白自己說的，那真的是一件很浪漫的事情。

很顯然，薩巴蒂諾參考了母親的求婚意見。他帶著威廉來“壓馬路”，其實還有另外一層考慮：“我的心理醫生告訴我，克服心理陰影最好的辦法，就是勇敢的去面對它，然後告訴自己，看，什麽事都不會發生。”

“我不知道我是該先驚訝你竟然有個心理醫生，還是該驚訝你也會有害怕的事情。”

“你該驚訝的是我將要說出來的事情。”薩巴蒂諾一臉認真道。

結婚在薩巴蒂諾看來是一件很神聖的事，特別是想到要和威廉結婚。但是薩巴蒂諾不想欺騙威廉，這種想法甚至已經到了不想對威廉有任何隱瞞的地步，他希望威廉能在知道全部的事情後，還願意與他執手白頭。

“相信我，哪怕你告訴我說你是外星人，我都不會驚訝的。”威廉一本正經。他都為了薩巴蒂諾談跨種族戀愛了，還有什麽是他不能接受的？

薩巴蒂諾低頭輕笑了一聲，心想著他是不是該慶幸他有個堅信外星文明，腦洞開的很大的愛人？這真的好像讓他接下來要開口說的話，顯得不那麽艱難了。

路燈把他們兩人的影子拉的很長，黑影交纏，好像永遠不會分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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